在IP大潮之下,近年来由文学作品改编影视剧已蔚然成风。以《琅琊榜》《大唐荣耀》《花千骨》《楚乔传》等为代表的网络文学改编剧作动辄充斥屏幕,相形之下,由名家经典作品改编而成的影视作品成功者寥寥。
不过,今年以来,由陈忠实同名经典小说改编而成的《白鹿原》以及亦舒同名小说改编而成的《我的前半生》,接连成为引发全民热议的现象级剧作。《白鹿原》从停播到复播,从早期评价两极分化,到后期随着剧情步入高潮,收视率实现了逆袭飙升,以单台1.2、双台1.9的日播收视超越了同期5部剧作。《我的前半生》自开播以来因涉及独立女性、全职太太等诸多当下社会热点话题,引发了都市观众的关注与共鸣,两档卫视平台的平均收视均破2,网络播放量累计过百亿。
此次《白鹿原》与《我的前半生》影视化成功,既引发了对名家文学作品改编的思考,也掀起了一波版权囤积的小高潮。记者从亦舒作品在内地的版权代理方博集天卷影业了解到,《我的前半生》热映以来,前来询问亦舒其余作品版权事宜的影视公司不在少数,且都报价不菲,然而,作为版权代理方,博集天卷仍然需要慎重考量亦舒作品的版权运作问题,因为名家文学作品版权从来不缺乏关注,但在业内普遍存在“买的多,拍的少”的情况。
影视“落地”难在何处?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名家的文字作品很受影视公司或者名导、名演员的喜爱,往往一写出来,影视版权就被卖走。然而,这些作品的改编往往是有了上篇没下文,影视化“落地”困难。
究其原因,业内人士认为,受影视剧市场环境变化以及作品本身属性的掣肘,影视剧制作方对于经典作品改编多持谨慎观望的态度。曾担任过《活着》《英雄》等影片文学策划的作家王斌说过:“文学名著似乎更适合拍艺术片,探讨人性、命运等,并不适合拍成快餐式的商业片。而当下国内电影市场被商业片垄断,整个产业链都在为商业片服务,艺术片缺少生存空间。”这种现象同样存在于电视剧市场,《白鹿原》制片方光中影视的董事长赵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感慨道:“2001年筹划制作《白鹿原》的时候,只想着这部剧值得做、应该做,现在很难这么纯粹了。”赵安认为,目前电视剧市场商业化加深,致使类型剧需求增加,名家文学作品改编因其数量有限,类型匹配难,“挖空思想经典成外壳”的乱象时有发生。此外,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多平台播放形式吸收了一批年轻化的观剧新生力量,电视剧类型逐渐倾向于年轻群体偏好的轻娱乐作品,严肃艺术市场份额更加缩小。
名家文学作品的艺术性和严肃性也加大了作品改编的难度。《白鹿原》立项后迟迟找不到合适编剧,申捷答应接手改编后认真研读近百本资料,耗时接近三年才完成剧本改编。《我的前半生》从拿到影视版权到与观众见面经历6年时间,编剧秦雯改编剧本也花费了2年。赵安解释道,名家文学作品多使用高度锤炼的叙述性语言,而电视剧讲究戏剧性语言,语言类型的转化过程本身就有难度。同时,名家文学作品在内容和思想上多附着强烈的年代特色与个人印记,如何能使原作中所反映的精神状况契合当下社会实际,与观众达成情感共鸣,也是需要编剧费心揣摩的关键点。此外,名家文学作品所沉淀下来的社会意义以及口碑名气也是让很多影视制作公司谨慎着手改编的原因。
文学改编路在何方?
《我的前半生》在上映初期就因改编幅度过大引来原著党的针砭。有人认为,这部同名改编剧只保留了亦舒原作的故事框架,故事背景从香港移植到上海,主要小说情节全遭舍弃,相当于重新构架了一部现代都市故事。而秦雯对此表示,编剧应解决剧本“本土化”问题,使剧本符合时代背景,做好重新设定人物关系甚至更改主题走向的准备。秦雯形容电视剧《我的前半生》是“移植自亦舒的种子,把它种在上海的土地里,让它长出一棵属于我们自己的树。”《白鹿原》走的却是尽可能还原原作的改编路线,剧情画面基本再现了当时关中地区的自然环境以及风土民情,长镜头与空境的使用更是让陈忠实小说所营造出的历史厚重感以及民族情感跃然于荧幕之上。两部剧作在改编思路上“背道而驰”,却又“殊途同归”于影视化的大获成功,这也为接下来名家文学作品的改编提供了思考。
中国台湾资深影视编剧江佩玲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改编作品时首先一定要尊重原著,知道原作的主题思想,消化整体内容后提炼出作品精华,在此基础上再做去其糟粕的事。但是,尊重原著不是照本宣科,影视剧作品本身讲究戏剧性,编剧可以“无中生有”,在不违背剧情逻辑的情况下找出小说中本没发生却理应发生的情节,将之填充进来,增加故事的丰满度与情节的连贯性。其次,小说常常因作者自身的价值观偏差,审美喜好或是人生际遇等原因而发生因果偏差,编剧有责任对此进行矫正。最重要的是,影视剧的创作应当能贴合时代背景引发共鸣,让作品能够关照人性的共同点,这对编剧的自身积淀提出了很高要求。(记者 刘 仁 实习记者 李杨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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